赋始于先秦,盛于两汉,风靡六朝,延至明清,是两汉400年间最流行的文体。赋发展到汉代,在艺术表现手法上有了极大的完善,在写作风格上迎合了统治阶级的政治需要,于是在汉武帝、宣帝、元帝等皇帝们的激赏下,汉赋达到全盛期。这一时期成就了名望最大、在汉赋史上占有“赋圣”地位的司马相如。经过司马相如等著名赋家的发扬光大,新体赋在武帝以后繁荣起来,成为汉赋的主流。新体的汉赋一般分为大赋和小赋两类。大赋又叫散体大赋,规模巨大,结构恢宏,气势磅礴,语汇华丽,往往是成千上万言的长篇巨制。西汉时的贾谊、枚乘、司马相如、扬雄,东汉时的班固、张衡等,都是大赋的行家,小赋在保留汉赋基本文采的基础上,创造出篇幅较小、文采清丽、讥讽时事、抒情咏物的短篇小作,赵壹、蔡邕、祢衡等都是小赋的高手。
司马相如一生致力写赋,《子虚上林赋》是他的代表作,这篇赋借楚使子虚、乌有、亡是公三人的对话联结成篇,先由子虚和乌有先生互相夸耀楚齐游猎的盛况,最后由亡是公以天子上林苑的壮丽、游猎规模的盛大以压倒齐楚,表示了汉天子君临天下的声威。全赋极尽铺陈,气势恢宏,词采绚丽,细腻传神,成为京都大赋的典范和后世效法的标本,引领出一批传世佳作,如扬雄的《蜀都赋》、《甘泉赋》、《河东赋》,班固的《两都赋》,张衡的《二京赋》、《归田赋》,赵壹的《刺世嫉邪赋》,蔡邕的《述行赋》,祢衡的《鹦鹉赋》等。
汉赋作家们当时大多是宫廷文人,他们常常陪同帝王出游,从事郊祀、田猎、游乐等大型活动,在他们亲近大自然山川江海的过程中,把周遭的山水风情铺陈描绘,极尽华彩。比如,司马相如的《天子游猎赋》以宫殿苑猎、山水品物为主,其中关于川水纵横百态和水势逶迤驰骋的描写辞藻华丽、铺张繁细。文中写道:“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始终灞浐,出入泾渭;鄷镐潦潏,纡余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这里,不但显示了帝王苑囿的强大声威和宏伟气势,而且更夸示了帝王苑囿之富贵绮丽。人们跨进这些苑囿,有如进入神仙世界,在那里,山峰耸峙、川流奔泻、佳木林生、异卉争艳、珍禽畅舞、鸟兽安闲……,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蜀都赋》是辞赋史上现存第一篇以都邑为题材的作品,作者以铺张扬厉的笔法尽情描绘了家乡山川的美丽富饶和江河日月的绮丽多姿。在这片土地上,“苍山隐天,山分 山金 回丛”,“漆水 项链匈,都江漂其胫,乃溢乎通沟,洪涛溶沉,千氵爰 万谷,合流逆折,泌氵节乎争降。”翠木繁茂,一望无际,五谷菜疏,竹木花果,鸟兽鱼虫,应有尽有,描绘出一种富丽堂皇、蒸蒸日上的生活图景。
张衡的《南都赋》中,作者极尽夸示之能,从山、水、木、竹、香草、原野等诸多物象中细细描摹,向人眩耀南都的富庶和美丽壮观。他非常骄傲地说:“其宝利珍怪,则金彩玉璞,隋珠夜光,铜锡铅鍇,垩赭流黄,绿碧紫英,……其水则有蠳黾鸣蛇,潜龙伏螭,鱏鱣鰅鳙,鼋鼍鲛螯,巨蜯函珠,……其鸟则有鸳鸯鹄鹥,鸿鸨驾鹅,鸱鶂鶙、鹔鵊鵾鸬,……” 看得出,作者是以一种难以抑制的激情,在如数家珍地向人们夸耀自己眼前或想象中的一切,展现出一幅山水形胜、雄奇秀美的人间仙境,给人们留下了极大地想象空间和艺术享受。而在他的《归田赋》中作者却多次以水为背景抒发自己的感慨和深思,悻悻不乐地说:“游都邑以永久,无明略以佐时。徒临川以羡鱼,俟河清乎未期。感蔡子之慷慨, 从唐生以决疑。谅天道之微昧,追渔父以同嬉。超埃尘以遐逝,与世事乎长辞”,这几句看上去似乎满腹牢骚:在京都作官时间已长久,没有高明的谋略去辅佐君王。只在河旁称赞鱼肥味美,要等到黄河水清还不知是哪年。想到蔡泽的壮志不能如愿,要找唐举去相面来解决疑题。知道天道是微妙不可捉摸,要跟随渔夫去同乐于山川。丢开那污浊的社会远远离去,与世间的杂务长期分离……于是偶就在大湖旁高唱,在小丘上吟诗。向云间射上箭矢,往河里撒下钓丝;飞鸟被射中毙命,鱼儿因贪吃上钩,天空落下了鸿雁,水中钓起了鱼。寓情于水,贴切自然。
从一片绚丽辉煌的汉赋胜景中逶迤而来,大家清晰地看到了山水风光的绮丽绚烂,看到了赋家们乐形山水的人文夸张和精彩夺目的江河巨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