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年收到二本通知书,父亲跟母亲大吵一架后消失一晚上,第二天他提着土鸡蛋到舅舅家要工资,舅娘直接把鸡蛋甩门外,父亲含着泪把好鸡蛋捡起来放在门口,转身带偶离开。偶说:不读书要去打工。偶父亲给了偶一巴掌,“不读书你想在农村待一辈子吗?”因为这一巴掌彻底改变了偶的人生轨迹。
01、收到二本通知书偶很平静,父亲跟母亲大吵一架后消失一晚上,偶以为是因为偶没考好而吵,实际是怪母亲把钱搞丢了。偶高考考砸了,原本模拟考试都是全校前10,结果只够二本分数线,父亲知道后还安慰偶,说比他小学文化强多了,可是偶何尝不知他心有不甘,连偶自己都恨自己不争气。
拿到江H大学(那时候还是二本,现在升成一本)本科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偶很平静,但是父亲莫名其妙跟母亲大吵一架,事后还消失一晚上。偶知道父母吵架是因为5000元,就是母亲被人骗走钱的那次。
说到这偶提下,父母在偶高中的时候去偶舅舅的工地开食堂,可偶舅舅想着是自家人,每年只到过年前才会给一点工资,剩余的就一直压着,而别的工人年底都会结清工资,为此偶父亲心里就有怨言。
之所以母亲被人骗,那年底,舅舅想着偶高三了,来年要凑大学学费,提前给偶父母5000元工资,因为父亲走不开,就让母亲把钱带回农村(那时候没用过存折存钱),可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伙人把偶母亲骗上车,言语恐吓把5000元顺走了,她也吓得魂不守舍,很长时间才缓过来。(最后报 警也不了了知……)
因为这件事,偶父亲一直怨恨偶母亲,辛辛苦苦赚的钱说没就没有了,要知道那是偶的学费,这也是他们大吵的主要原因。
当然父亲怨恨偶母亲还有一点:要不是她当初坚持去舅舅的工地开食堂,父亲可以在农村做流水席,还有收入(父亲是厨师)也不用看人脸色,母亲也能照顾偶,平时还能去学校给偶送吃的,但是没有如果,偶高三经常病跟营养跟不上有关。偶最怕放月假,因为回到农村老家,就偶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偶想去工地,可父母又不同意,说那边更苦怕偶受不了。
回到正题,父亲消失那一夜,实际是去附近村里买土鸡蛋,说是送给城里舅舅,好去要工资做学费。
02、舅舅不在家,舅娘得知来意,直接把土鸡蛋丢在门外,鄙视地说:“一个破二本大学有什么好读的,浪费钱,穷人就该种田”。父亲含着泪把好鸡蛋捡起来放在门口,转身带偶离开,那一刻偶不想读书了。第二天天没亮,偶跟父亲坐上去城里的的巴士,那时候车票要4元钱,两个人得8元,父亲给售票员钱的时候,几乎都是一毛、两毛的,售票员鄙视的眼神偶至今都记得,所谓人穷,连狗都看不起,更别说亲戚。
到了舅舅家,是舅娘开的门,他看大家两个人灰头土脸的,也没说让大家进屋,直接在门口问偶父亲:“你舅不在家,没什么事偶也要出门了。”
偶父亲赶紧把一箱土鸡蛋递给舅娘,轻声轻气地说:“这是昨晚收的新鲜土鸡蛋,你们留着吃,外甥考上二本大学,可是学费被她母亲搞丢了,所以偶想找下小舅子,把偶剩下的工资支出一些做学费。”
偶舅娘鄙视地说:“一个破二本大学有什么好读的,浪费钱,穷人就该种田”
父亲没做声,含着泪把好鸡蛋捡起来放在门口,转身带偶离开。
03、家里没钱,偶想着去打工,父亲一巴掌打醒偶,让偶复读一年,考不上一本再去打工,偶妥协了。那一刻偶不想读书了,要去打工,偶爸给了偶一巴掌,他怒吼道:“不读书你想在农村待一辈子吗?你爹就是小学文化,书读得少吃的亏还不够吗?钱的事你不要操心,偶会想办法的。”
当时偶也是被打蒙了,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打过偶,哪怕偶跟别人打架,他最多就是骂偶几句,可能这次真的惹怒他了,偶看他的手打完后还在颤抖,估计那会他打完也后悔了。
他跟偶说:“儿啊,这样,你复读一年,如果明年考不上一本,你想去打工偶不拦你。”
偶也冷静下来,偶知道父亲是不能接受偶考上二本的事实,因为他知道偶的成绩最少也是个211大学,甚至可以冲击985大学。再加上手上确实没有学费,他也是给自己一年的缓冲时间。考虑再三,偶内心又重燃了信心,偶暗自告诉自己,来年必须上一本。
顺便科普一下,那个年代二本的含金量也很高。
04、一年后,估分填志愿,分数预估可以上985大学,但偶选择211稳妥点,偶怕落选志愿。父亲看到一本通知书那天,泪水终于流下来,庆幸当初舅娘心狠,不然可能二本都读不上。被父亲打清醒后,偶去了复读中心,那一年偶的脑袋里只有学习,偶母亲觉得高中亏欠偶,于是在复读中心租了一个私房照顾偶生活,父亲也回到农村继续做流水席厨师。
复读那一年,真的是相当苦,竞争也很大,最主要是大家目的都很明确,哪怕同桌都没有太多话聊,因为周围的同学都很牛。选择复读的原因很多:有的是发挥失常,有的是过了一本但志愿落选,有的是调剂的专业不满意,还有的就是单纯地想复读,不为什么。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年后偶估分比较乐观,参考往年各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其实可以试一试985学校,当偶看到WH大学的时候,偶退缩了,偶怕填这个落选,最后可能一本都上不了,为了稳妥偶选了HZ师范大学,查分数的时候,确实过了WH大学的分数线,但是偶不后悔,因为跟去年的二本比起来,偶已经很满意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终于哭了起来,感觉他如释重负,因为当初舅娘一句话:“一个破二本大学有什么好读的,浪费钱,穷人就该种田”。
深深地压在父亲肩上一年,如今总算可以释然了。
当偶拿到通知书的时候,舅舅特意从城里开车回,他给偶父亲10000的现金,多的话没有说,尽管这是偶父亲应得的工资,但是明显感觉舅舅也很无奈。事后偶母亲说,舅舅在外地的项目赔钱了,之所以一直压着工资,也是没办法,那时都是拆西墙补西墙,做工程的人应该懂偶说的意思。
做工程就是人前风光,一到年头,头发让你愁白,因为一到过年都是来结账的。
05、大二那年,因为学费拿不出来,父亲差点把农村老房子卖了,偶以辍学阻止他做傻事,不然大家在农村立脚的位置都没有。大学第一年的学费没问题,但是父亲农村的流水席也越来越少,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农村人都流入到城里,办红白喜事也都在城里办,父亲的手艺也越来越尴尬,他这个行业红白喜事一少,自然收入就少了,本来也不是固定收入。因此在大二开学前一个月,学费都还没有着落。
有天偶无意听到父亲跟母亲在商量:要不把房子卖了吧,这房子还能值30000,也够儿子接下来3年的学费,偶母亲没做声,因为只要偶父亲决定的事,偶母亲反对无效。
偶一听急了,房子尽管跟城里的商品房比不了,但是偶有感情,偶有多大,这房子就有多少年,当初这房子的沙都是偶父亲从河里一担一担挑上来的,房子也是偶几个舅舅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偶父亲说如果偶是女孩子,就不会建楼房,可能现在还住在奶奶留的土房里。
偶冲进房里,对着偶父亲说:“你要把房卖了,以后大家在农村连落脚的位置都没有,你要敢卖,偶就敢辍学。”偶做好被父亲打的准备,可这一次他没有,而是静静地坐在地上,腰弓得像个虾米,然后嘴里说:“儿啊,是父亲没用,连个学费都没给你挣回来。”
那一刻一家三口都哭做一团,有时候一块钱真的难倒男人汉。
就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偶妈去隔壁给偶舅舅打了一个电话,他就连夜从城里开车回,不过奥迪已经换成宝来,舅舅把欠偶父亲的3.5万工资给结了,另外单独给偶10000,让偶不要跟舅娘讲。
那一刻偶才彻底理解舅舅,他把奥迪车卖了,才有钱给偶父亲结清工资,所谓娘亲舅大,那一刻偶真的体会到,舅舅一直对偶母亲很好,母亲也一直护着她弟弟。从小到大,姊妹几个中,偶妈对舅舅是最好的,当初舅舅读书的学费就是偶母亲一针一线做出来的,至于其它几个舅伯偶就不议论了,除了过节去给他们送礼,平时不来往,但是偶舅舅这边偶走得很近。
06、如今偶在城里买房安家,不说大富大贵,但能给父母一个稳定的晚年,多亏当初二本大学没上成。多年之后,偶在城里买房安家,不说大富大贵,但是生活还算体面,父母也不用再为学费发愁,有次跟偶父亲聊天,偶说:“当初你要不打偶一巴掌,偶可能就去工地搬水泥了,也许现在还是一个单身汉,更别说在城里安家了。”
父亲笑着说:“你考上二本,偶内心是愧疚的,因为在你读高中那会大家欠你太多,偶并不是让你一定要上一本,但是你舅娘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偶,“一个破二本大学有什么好读的,浪费钱,穷人就该种田”,偶真的怕你读个二本出来,还是回到老家种田,那偶这辈子就白忙活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尽管二本和一本都是属于本科,也许都只是敲门砖,但是在职场上,特别是过了30岁后,想做到总监、副总甚至更高,一本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没办法很多公司只认学历、认名校,特别是现在,本科大学生一抓一大把,用人单位选择太多了。
如今偶再去舅舅家,舅娘对偶特别热情,当然偶每次去都是大包小包买很多东西。
其实这多年过去了,偶已经不恨偶舅娘当初的绝情,说白了人穷不走亲,那个年代舅舅家是看着亮堂,其实也很困难,舅娘无非是替舅舅做了坏人,因为只要偶父亲找舅舅开口,他哪怕去借钱也会跟大家想办法。
如今舅舅家也越过越好,也不在意偶这点礼,他更在意的是,偶这做外甥的能不能懂他,每年能否去看望他,已经足够了。
@行君问归途观点分享:
如今回头再看偶当初考上二本,家人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偶父亲不用说,绝对是不甘心,但是他怕打击到偶的自信心,还安慰偶他只有小学学历,但是内心他绝对是不甘心的,特别是舅娘说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他。
偶母亲小学都没读完,但是她一辈子渴望读书,当初她在外婆家成绩是最好的,可是因为要供弟弟(偶舅舅)读书,她毅然选择辍学,还靠一针一线帮舅舅挣学费,她知道只有读书才有可能翻身,因此她看到偶只考了二本,应该也很失望,但是好在偶复读挣了口气,复读那一年,相信她比偶还紧张。
至于偶舅舅,他跟偶母亲是一条心的,可以这么说,舅舅能有今天,偶母亲有一半的功劳,舅舅懂,但是碍于舅娘的原因,他只能偷偷回报偶母亲,至于去工地开食堂,偶相信舅舅也是想让家里有一个稳定的收入,只是因为中间太多误会,导致父亲对舅舅有成见。
最后说说偶舅娘,她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没有她的帮衬,舅舅也不可能一条心搞事业,也许偶只看到她“恶”的一面,殊不知,她的恶也是做了巨大的牺牲,毕竟她太懂偶舅舅了。
回到正题,农村家庭,现在培养一个二本也不容易,但是含金量远远比不上几十年前,那时候大学是真的难考,当然不论任何时候,读书上大学都只是人生的另一个起点,父母能做的就是把大家送到大学,至于以后的路还是得大家自己来走。
人生在世不称意,知难不难且有行!
对于农村人来说,读书是目前唯一的出路,尽管通路越来越窄,也只能迎难而上。当然只要是靠自己的真本事考上的大学,二本大学出来一样也会有出息,只是比一本的人难度要大一点而已,但是只要努力了,前方也会是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