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妙玉最大的作用是隐写林黛玉背后的故事。妙玉之名很有意思,林黛玉之神仙风姿,岂不正是“妙玉”?二者之间关联非常多。
一,妙玉和林黛玉都是苏州人。
二,妙玉和林黛玉都是书香门第,江南士族。
三,妙玉和林黛玉从小都有先天疾病。
四,妙玉和林黛玉都被佛门度化。妙玉顺从跟着去,活了下来;林黛玉拒绝,最终没活过十八岁。
五,妙玉会来京城是不容于当地权贵。林黛玉为什么来?表面看是母亲去世,外祖母来接。实则并不是。
第十九回贾宝玉讲述小耗子偷香玉的故事,暗示林如海的巡盐御史任上遇到了非常严重的“耗子偷偷搬运香玉”的贪腐大案。林如海的儿子林弟弟和妻子贾敏的命,极可能先后被那些权贵“老鼠”偷去,小耗子最后说“盐政林老爷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隐喻要偷林黛玉的命。不得已林如海才将女儿林黛玉送走,自己留下来孤身奋斗,最终还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见林黛玉的离开与妙玉的离开,从本质上一样,就是“权贵不容”。妙玉的存在补充了林黛玉的过往以及另一种人生方向。
【二】
妙玉正传是在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这一回妙玉罕见的对贫婆子刘姥姥表现出了特别的厌恶。很多读者因此对妙玉观感大恶。实则冤枉了妙玉,皆因对刘姥姥观感差是贾家上下的共识。而作为主人不过一笑置之。反倒是寄人篱下的妙玉、林黛玉、薛宝钗三人表现的更明显,曹雪芹安排三人同喝体己茶,就是对刘姥姥要钱没有下线所组成的临时反刘姥姥同盟。事后妙玉让贾宝玉帮忙洗地,林黛玉讥讽刘姥姥算那一门子姥姥,就是个“母蝗虫”。薛宝钗特别不厚道的大加赞同,还一顿注释。都表明刘姥姥上门打秋风的粗鄙行为刺痛了这三位在贾家寄人篱下人的玻璃心。
妙玉请喝体己茶,看似结成同盟背后暗流汹涌。她给薛宝钗的茶器叫“(分瓜ban)瓟斝”,“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茶具本身隐藏了四个秘密。
第一,“(分瓜)瓟斝”代表分瓜,指明薛家进京投靠贾家推动金玉良姻之心,是为了借贾家的势自保,所以“分瓜”也。
第二,薛姨妈一个女人,让她背井离乡拖家带口北漂寻求靠山,未必有这个见识,背后一定有人替她策划。幕后之人的身份,曹雪芹借“晋王恺”指向王家甚至王子腾无疑。
第三,“宋元丰五年”之说是特别明确的时间,宋元丰年号一共存在八年。从薛宝钗和母亲薛姨妈到贾家,到最重嫁给贾宝玉,应该正好是八年。细算时间,八十回结束前,已经是七年末八年初,《红楼梦》的故事走向在八十回前突然加快,很显然,金玉良姻并不遥远!
第四,薛宝钗嫁给贾宝玉后极短时间贾家抄家,与苏东坡在元丰年间因乌台诗案涉嫌谋反被诬陷下狱一样,贾家也是卷入了北静王谋反案才抄家治罪的。线索就是北静王在秦可卿葬礼上不法不轨藐视君上。王熙凤讲述的“聋子放炮仗”笑话,以及贾元春判词图画“弓”代表军事斗争,“虎兕相逢大梦归”隐喻两虎相争,脂砚斋也在十八回批语《长生殿》隐喻贾元春之死。《长生殿》杨贵妃在马嵬驿之变中被唐明皇赐死,本就源于官兵哗变……
所以你看曹雪芹每一笔都不是随便乱写,妙玉拿出一件茶器,就将薛家进京的目的,背后主使人,薛宝钗嫁给贾宝玉的时间,还有贾家抄家的真相揭露的清清楚楚,查过资料一一对证,本人都有汗毛立起之感。
妙玉给林黛玉的茶具是“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杏犀䀉”。这一段文字要注意这几点。
第一,“杏犀䀉”是犀牛角杯,寓意心有灵犀一点通。指明宝黛爱情本质。“杏”在《红楼梦》中代表侥幸,宝黛爱情是林黛玉一生最大意义,也是最大幸,反之是薛宝钗最大不幸。
第二,垂珠篆字是莲花型泪珠状。莲花对应林黛玉的“芙蓉”,垂珠是眼泪,代表林黛玉最终泪尽而亡。
第三,“杏犀䀉”的“三个”和“(分瓜)瓟斝”的“宋元丰五年”加起来正好八年,对应元丰年号八年而终,林黛玉、贾宝玉、薛宝钗、妙玉甚至贾家还有三年的时间。事实上贾政出任学政正好三年,三年后贾政回来,贾家已经罪在临头。
第四,“杏犀䀉”为“钵”状,钵为僧人化缘所用。贾宝玉对林黛玉说“你死了偶做和尚去”。“杏犀䀉”指明林黛玉死后,贾宝玉的结局是做了和尚。
【三】
妙玉的来临隐喻林黛玉“妙”,茶具的意义更“妙”,而她对贾家来说更是特殊。
妙玉用旧年的梅花雪水煮茶被林黛玉误认为雨水。结果遭妙玉嘲讽,并怼了贾宝玉贾家没有她的绿玉斗“俗器”。证明妙玉身上保有了江南士族书香门第身上最正宗的“贵气”。
妙玉是王夫人下帖子请来的。双方各取所需,不存在高下之分。林黛玉是投身而来,无可奈何低人一等,更从小被贾家金玉富贵浸染,认不出茶水变成“俗人”。妙玉表现出对贾家“白玉为堂金作马”的金玉富贵的不屑一顾,也反对薛宝钗的“金玉良姻”一说,用茶具,“(分瓜ban)瓟斝”指明薛家本质是来贾家分瓜的。
更有甚者,妙玉对同样出身金陵世宦,书香门第,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女儿李纨不屑一顾,皆因李纨带着书香嫁给了“金玉”,与明末清初那些没有骨气投身清廷博取荣华富贵的读书人如出一辙。
曹雪芹借妙玉的江南老牌士族身份,狠狠的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政治观点。正是《红楼梦》背后的不写之写。这个在当时算是大逆不道的观点,恰需要妙玉这个与贾家毫无关系的人说出来。换成谁都不可能。
曹雪芹当然不会令妙玉孤单,表达了同样意思的,还有父母在江南给贾家看“老房子要死了”的鸳鸯之口骂出“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宋徽宗和赵孟頫都是背负国仇家恨还投身异族,苟延残喘。被视为最不要脸的“无耻之人”。曹雪芹的观点犀利,狠辣,正需要妙玉这种无情之人。
《红楼梦》背后的精彩,非常有趣,试问这样重要的妙玉如何能少。其实妙玉还有大作用,限于篇幅,不展开了。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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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80回本;
【石头记】周汝昌校订批点本80回本;
【红楼梦】通行本120回本;
【清·孙温绘全本《红楼梦》】